
栅栏
栅栏的影子挥之不去。能看到,但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朋友一再强调,他很正常,他要出来,并说了很多我们的往事和情谊。我不住地点头,摸着他的手,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然而告别时,我仍说着鬼话,再来看你,下一
栅栏的影子挥之不去。能看到,但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朋友一再强调,他很正常,他要出来,并说了很多我们的往事和情谊。我不住地点头,摸着他的手,那一刻,我真的相信了。然而告别时,我仍说着鬼话,再来看你,下一次带你走啊。
心里堵得慌,公交车冷不防就窜到了面前。我木木地上车,车内凝固似地静。第二排里座空着,我跨进去,触着外座男人的膝,生铁似的。
我坐下来,车开动了,前面司机头上的镜子里,正是我邻座男人的头。那是个瘦长无肉的脸型,颧骨凸起,岩一样的赭石色上,是大而夸张的茶色眼镜,头发黑的不自热,打了油一律梳后去,岩头迎风的草一样,却是不动。并且,整个头部都没有丝儿动态,有色眼镜后面的内容又一无所知。我十分地不自在,在前排下人的当儿,赶紧坐到了前排。
这个位置不错。镜子里不见了原来的摸样,却正是我留下的空座。有人陆续上车,嘈杂声中有了活气。
我盯着镜子。一位老太太坐到了我留下的空座,气喘吁吁的,有些虚脱,宽宽的额头上有汗水溢出。车开动了,她去开窗,手抖抖的,刚掰开一条缝——“哐嚓”一声,车窗被伸来的一只赭色手臂粗暴地关上了。老人惊恐地缩回手,回过头来,正遇上有色眼镜那张凶相毕露的脸。她无助的眼光回转周围,人们像没事一样。司机右旁机盖上,有几个妇女在叽叽喳喳说话,那是和老人一同上车的同村乡邻。
“念英。”老人喊了一声,没人应。
“念英!”老人又喊了一声。那几个妇女终于注意到了,却是没有立即应声,到惊讶地改变了议论话题:天爷啊,咋还能认得呀!
“到哪儿呀?”叫念英的妇女到底问了一句。
“看孙子呀呣。”老人赶快回话,反应敏捷,一点不糊涂。
那又怎样?老太太的回答像岩畔放了一个屁,被风磨了。几个妇女早已回过头去唠自己的话题了。
老人看着那几个妇女,眼神终于暗淡下来,两只手放膝盖上不自热,放下去也不是,嘴唇微微地抖。她想危难中呼救,没人理睬;她嫌孤独寻找交流,却没人把她当人。
我要下车了。是不是叫老人坐我座位上来,然而陌生如此是不是有些唐突,有色眼镜会作何想?——我如此犹犹豫豫地想着,车就突然停了,于是赶紧下车。
车“呼”的一声开走了,我才十二分地懊恼,毫无作为,屁都没放一个。我恨恨地踢了一粒石子,不料那石子反弹回来,正打着我的踝骨,钻心地疼。我蹲下来怒视过去,却正是路边一排荆条栅栏,石子是碰到那上面弹回来的。栅栏上,正有青翠欲滴的绿叶伸将出来。
又是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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