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落叶厚厚地积在河边的小路上，踩上去软软的，浸了秋雨，没有那种沙沙的声音。
我平时上班，总是习惯开车的。昨天因为酒喝得太多，车子扔在了公司，小方送我回家。那小子的车开得不错，听他们说，夜里，常去飙车。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酒喝多了，觉反而很少，早上早早地醒了，头疼得很，却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喝了杯咖啡上班。
昨夜下了一场雨，早上的空气让头脑为之一振，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前一阵出差，坐在火车上无聊，随便在网上找小说看，有三篇小说名字起得不错，《日落深处》、《心灵雨季》、《风铃染醉》，不记得那一篇里，似乎也有这样的描写：清新的空气，宿醉的主人公，林间漫步，遇到漂亮女生。
我自嘲地笑了，记得上个月陪客人看演出，有一个闹剧，一个还算挺帅的三十多岁小伙，一边唱歌，一边举牌子，类似“鼓掌”“掌声太小”等等，其中有个牌子，上面写的“我是处男”，我“哼”了一声，刚想起倒哄，他马上又举一个牌子，上面写的“十八年前”。暴笑！
十八年前，呵呵，我谈恋爱倒没有十八年，八年可有了，漂亮女生？嘿嘿嘿……
时间太早，看到河边的小路上有三三两两晨练的人，心中一动，女生遇不到，走走路也好，省了去健身房了。
这条小河在我们小区的后面，从我客厅的窗户，就能看到。准备买房子的时候，曾绕有兴趣地去过两次，还誓言旦旦地说以后住进来要每天早上起来到小河边晨练。那话就像写在浮沙上的字，早已被风吹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起床的时间是按秒计算的。每天早上，我都以急冲锋的速度，跳进我的座驾，以最娴熟的技术，在马路上画着龙，超过一两辆汽车，避过一个个信号，15分17秒，这是我到公司的时间，通常，误差在2分钟之内。
晚上回来，不论冬夏，通常都是灯火通明了，偶尔站在窗前，看着夜中的车水马龙，绝少注意那条小河，似乎，它在我的世界里已不再存在，犹记得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这条小河曾是我选择的条件之一，曾想象如果有一天和女朋友……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昨天那丫头太能喝了。我天生血液里有解酒酶，很少有人能喝过我，这些年跟着老总东奔西跑，我知道，除了我的能力，我的酒量，也是提拔我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年头，谈合同几乎都与喝酒有关，老总的酒量就算不错了，再加上我，所向披靡不敢说，鲜有对手确实是实话，没想到昨晚竟然载在一个丫头手里。
那丫头还是很漂亮的，身材很惹火，眼睛虽然不大，顾盼中自有一番勾魂的魅力，我就是被这双眼睛收服，酒过一半，答应她二比一，我二她一。当时初算一下，我已有两三两酒垫底了，那丫头也喝了近三瓶啤酒，双颊已有了淡淡的红晕，我算定她最多能再喝四两，我一斤酒没有问题。没想到最后算账的时候，她竟喝了6两，而我得肚子里，已经装了一斤半的玉液琼浆，所谓美味不可多得，适量的时候，它是琼浆，过量的时候，就是毒药了。
唯一让我自傲的，我是自己走出来的，而那丫头，是被别人抱出来的。我帮她叫了车，付了车钱，看着她和她的同伴绝尘而去，那汽车些许的尾气和习习晚风，让我的胃瞬间翻江倒海，一肚子的生猛海鲜，就这样全倒在了路边，连那一斤半的琼浆一起，倒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吐完的大脑是清醒的，四肢却不受支配，当我以优美的探戈舞步走向我的汽车时，听到老总说对小方：“把小张扶上我的车，先送他回去。”
我依稀地记着，昨晚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我的车开到公司”。
昨夜的雨水，蜷聚在树叶上，偶尔从树下走过，会还有水滴在头上，凉凉的，很舒服。
早晨，溜狗的人很多，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狗，撒着欢地跟着主人，在晨曦中奔跑，我边走边看，偶尔地停下脚步，吹着口哨逗逗经过的小狗。从小我就喜欢狗，但一直没有机会养，刚搬到新居的时候，曾想过养一只小狗，记得那个时候，还在公司说起过，公司里的小方，是最喜欢狗的人，家里养了大大小小三条狗，知道我想养狗，曾热情地给我介绍过，后来我忙起来，这事也就作罢了。
正想着，忽然觉得脚边有东西再动，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狗，毛脏脏的，眼睛里似乎还噙着眼泪，一条腿软软地垂着。我曾想过我自己有狗缘，可能上辈子就是一只狗，几乎所有的狗，见到我都很友好，在凶的狗，见到我也不咬，这小狗也一样，看我蹲下摸它的脑袋。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等我不摸了，就用它的脑袋，蹭我得手掌。“你的主人呢？”我抬头环顾四周。一个老大爷走近：“这是只流浪狗，遭孽呀，想养就养，不想养就扔掉，这也是个生命啊。”老大爷说着，从兜里拿了块年糕给小狗，遥遥头叹息地走了。
我想那位大爷一定也是个爱狗的人。
我摸摸小狗受伤的腿，小狗受痛叫了一声，我想起小方，也许小方有能力帮助这小狗。
平时我都是睬着点进办公室的，今天早到了几分钟，我发现似乎每个人看着我都很惊讶，公司的门卫看见我，嘴巴张得很大，前台的服务小姐毛纺册子看见我，指着我说不出话来，进了办公室，几个女同事几乎一起用尖叫欢迎我，而两个男同事，更是激动地向我走过来，最夸张的是老总的秘书郁没，看到我大叫一声，然后冲进老总的办公室。
我靠，我不就是平时上班很踩点吗，也不用为我早到两分钟，这样大的反应。
我径直走到老总办公室，老总已经站起来，嘴张得似乎比门口的警卫还大，眼睛红红的，似乎挂有泪痕。
我真没有想到，我提前几分钟上班，竟然能让老总感动成这样。
“小张，你没事吧。”半天，老总终于说出了话。
我立刻被感动了，赶紧说：“没事没事，就是还有些头疼，恩恩，头也不疼了。”
“你昨天没有开车回家？”老总问。
“没有啊，不是你叫小方送我的。”
老总的眼神忽然又暗了下来：“小方？！”
“是啊，”我点点头：“小方送我的，我记得我的车好像也让小方开回来了。”
老总一把推开我，走进办公室，喊了一声，“小方来了没有？”
办公室刚才还人声鼎沸，老总这一喊，刹那间鸦雀无声，小方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我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后悔了，上班时间到了，我这不是把小方卖了？
老总看着秘书，“打电话”。秘书愣了几秒，急忙拿起电话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