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天里的一盆火
去年的冬天,感觉分外地寒冷。屋子里虽有取暖设备,但日子仍觉清苦,漫长。脚和手都冻肿了,起着暗红的包,一不留心碰着它,那就是要了命!在连日的大雪里,我每天都想到了母亲的火盆。于是,就有了一连串的温暖的记
去年的冬天,感觉分外地寒冷。屋子里虽有取暖设备,但日子仍觉清苦,漫长。脚和手都冻肿了,起着暗红的包,一不留心碰着它,那就是要了命!在连日的大雪里,我每天都想到了母亲的火盆。于是,就有了一连串的温暖的记忆从多年多年前开始,每年的夏天,母亲都要重复着一个相同的制作。先是挖来黄泥,再弄来麦糠,在院子里反反复复地和,待黏稠到最佳状态,再把脚盆翻扣在地上,蒙上薄薄的稻草,便手捧那泥,一捧一捧地糊上去。一会功夫,就有了圆圆的雏形。晒干后,拿掉脚盆,再泥里面,泥沿子。母亲说,有这个火盆,你们的冬天,就享福了。晒干后的火盆,放在供桌下面,铺上软草,留着母鸡生蛋。
冬天到来之前,母亲就备好棉柴、豆秸和稻壳子,这些都是熰火的材料;还特地留了玉米,花生和山芋干之类,说,这些都是孩子们一冬的零食。我们好感激,母亲处处想着我们!
记得我上初二那年,寒假里大雪封了门,北风吹着哨子,我和弟妹们整日地窝在家里。母亲在火盆里放上半盆子稻壳,再用锅洞里豆秸的火灰压在上面。生了火盆,屋子里就有了袅袅的青烟,飘在头上,像云彩那样好看。母亲说,烟气撵寒气。一会稻壳子燃着了,烟就没了,屋子也开始暖和起来。
有了火盆,妹妹吵着,哎哟,脚冻得像猫咬的一样疼哟!于是,母亲把我们姊妹四个的脚,都按在火盆沿子上,再蒙上一个棉垫子。一会功夫,湿漉漉的棉鞋就冒出了热气,脚和身子也跟着暖和起来。母亲问,想吃东西吗?我们异口同声:想!于是一人分得一把玉米,一把山芋干子。烧考开始了。火盆里不时响起了“嘭、嘭“的爆裂声,那是玉米花子顶着火跳了出来,胖呼呼,白生生,香喷喷;烤熟的山芋干子,冒着清香,泛着甜味,让人口舌生津。吃完了烧烤,便各自趴在凳子上或写字,或闭着眼睛哇哇地背书。屋子里有说有笑,我们完全沉浸在冬日的欢乐之中。此时,母亲总是一边做着针线,一边欣赏着儿女。她叮嘱我们好好念书,长大了,成家立业。那种期盼的眼神,至今想起来,仿佛仍坐在母亲的火盆前,承受着绵绵的母爱的光辉。
有了火盆,一家人雨雪天里湿透的袜子、棉鞋,夜间,母亲坐在火盆旁,一双双地把它烤干;每个人的被窝里,就会有一块烧热了的,用布包裹的砖头,帮你焐脚到天明;谁的脚手冻肿了,母亲把你按在火盆上,烤烤揉揉,揉揉烤烤,就能止疼消肿。所以,那些年,天寒地冻,我们的脚手也没有留下一块冻伤。
后来,我们兄妹成家立业了。但我们的后生,又交给了母亲。几个孩子如我们当初一样,每年的冬天都偎在奶奶的家里,守在奶奶的火盆旁。奶奶忙急了,有时也笑着发牢骚:我是上辈子少欠你们的哟!。
如今母亲已经长眠于地下,那盆冬天里的火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回首这些冬天里的往事,我还是回味悠长,久久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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