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徒留荧荧点点绿
2006年,夏。花已开到荼靡,阳光在西沉中渐渐褪掉锐气,只留残红余温似有不甘地在天边挣扎。于北是在一家规模宏大的酒店包厢里见到小雅的,见到小雅的时候,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很大的圆桌前,脸上带着一贯的
2006年,夏。
花已开到荼靡,阳光在西沉中渐渐褪掉锐气,只留残红余温似有不甘地在天边挣扎。
于北是在一家规模宏大的酒店包厢里见到小雅的,见到小雅的时候,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很大的圆桌前,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于北站在正对她的门口,手还握着门的把手,小雅顺理成章的成为第一个进入于北眼中的人,当然对于小雅而言,于北也是在那个瞬间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小雅看向于北的目光带着友善却也不乏一丝陌生的疏离。于北几乎要尖叫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于北的内心世界正风起云涌、变幻莫测,而不待他把心情调整到一种平和状态,坐在另一侧的于爸爸早已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指着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不停地招呼着:
“小北,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来这里坐。”
于北走过去坐定后,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小小包房里坐着的各色面孔,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仿佛被提前设定好般都摆出统一的喜乐祥和的笑容,于北的视线最后落在坐在爸爸身旁带着一脸幸福微笑的中年女人身上。
仿佛是感知到于北的目光,方琴有些不自然的拢了下耳鬓的碎发,于爸爸立刻乐呵呵的向于北介绍说,“小北,这是你方阿姨,是你爸爸的……”尽管于爸爸和儿子的关系好得如同兄弟一样,但是此刻却难免还是会不好意思。
“我知道,”于北懂事的冲方琴展开笑容,“方阿姨好!”
这声问好简直乐坏了方琴,一个劲的冲于北和于爸爸笑,笑得欲语还休。而于北的视线却找着间歇擦过方琴的肩掠过小雅又回到方琴脸上。
于北的心是万分忐忑的,有些什么即将发生,而又有什么仿佛是即将破碎……
是怎么记住小雅的呢?
似乎是那个雨天傍晚的惊鸿一睹,又或者是某个夏日午后听见的那阵琴声,或者……或者……于北已经找不到最初记住这个女孩的事由为何,仿佛就该是注定要记住她,而于北确实也记住了。
默默的记住这个女孩,而世间的缘分似乎也是因为这样的在意而变得频繁起来,自从于北记住这张清秀的脸后,无论是在食堂、图书馆,还是只是在公共场合中,于北见到她的机会变得多起来。然后于北也有意无意的开始留意这个女孩的一切来,于北知道,她叫方小雅,是文史班的尖子生,在这个以文科著称的高中里,这样的尖子是特别容易成为关注的焦点的,所以于北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轻而易举的知道这个女孩的最新信息。于北的青春似乎来得格外晚,但却也格外强烈,他甚至能感受到每一天自己渐渐明晰的心伴着的是怎样的悸动,他知道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会不受自己的控制,可是他也总在想,等自己再优秀一点,再自信一点,然后自己再把自己的心意向她表明,可是现在……
“小北,这是方阿姨的女儿方小雅,”于爸爸的话响起的瞬间,于北仿佛听见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后震碎整个心脏的巨响,“小雅,”于爸爸转过头继续对着小雅说,“小北和你是一个学校的,他比你小一岁,以后你们就是姐弟了!”
“嗯,叔叔,”小雅开心的应和着于爸爸,“叔叔,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会好好和小北相处的,”小雅又转过脸看向于北,“是吧,小北弟弟!”
于北曾经幻想过很多种小雅只对着自己笑的场景,也幻想过很多种自己和小雅正式认识的场景,甚至幻想过小雅亲切的叫自己名字的场景,在这些设想的场景中于北反复练习着怎样用最得体的笑容和语言来应对,而偏偏此刻此景不在所有的设想之中,也不是于北想要的情景,但是偏偏就遇见了,超出一切合理想象与一切美好,于是于北只能在尴尬和无奈中勉强挤出一丝客气的笑容面对笑靥如花的小雅,以及各位亲朋。
那之后的事情,于北曾经试图回忆起来,而记忆却模糊了一切,于北记不得自己那天是怎么度过的,而仿佛又依稀记得那天的家庭喜宴很和谐,记得那天晚上的自己一反常态的沉默。而无论自己那天是怎样度过的,于北现在看着围桌而坐的爸爸、方阿姨还有小雅,已经不得不接受这个事的存在,那天后没多久,大家都住进了新房子,开始真正的家人般生活。
“小北要是像小雅那样成绩好,两姐弟考入一个大学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呀!”
“叔叔,小北挺有实力的,现在不是还没到高考吗,不用着急。”
“就是就是,老于,你要相信小北嘛!”
于北抬头偷偷看了看小雅的侧脸,默默的扒了几口饭。这样坐在一起吃饭,随意的聊天已经很有一点家人的味道了,可是于北还是无法坦然面对小雅,尤其是面对她是自己的姐姐这个事实。
夏季即将走到末尾,但是夏季的余威却越来越甚,仅仅是坐着不动都能享受到桑拉房的待遇。
烈日下于北把自行车骑出一种摩托车的感觉,呼啦呼啦的风从耳边穿过,被风鼓起的白衬衫在阳光中像一个急速运行的透明白色气球,于北很多时候特别享受这样风驰电掣的感觉,可以忘记很多事,也可以宣泄很多情。
穿过带着久远年代的街道,被层层叠叠树叶分割的光块零零碎碎的在于北鼓出的白色气球上滑过,就像时光,纷纷而来又纷纷而去,于北最后把车停在了城市与郊区的边界的一块空地上,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有疾驰后的微红。
于北静静的看着辽远的天,心里一直以来的压抑一涌而上,被理智锁住的面孔冲破阻碍,在眼前层层叠叠的浮现,于北几乎被这些一哄而上的画面感情压垮。
“小雅!!小雅!!方小雅!!方小雅!!方小雅方小雅小雅小雅……”于北宣泄般冲着远处大叫,眼前层层叠叠的都是同一张脸,各式的表情。
“方小雅,方小雅,小雅小雅小雅……”于北喊得声嘶力竭,却也渐渐喊成了喃喃自语……
于北想自己真的是喜欢上小雅了,而且是疯狂的喜欢,只是为什么老天会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小雅的妈妈是爸爸再婚的对象?为什么自己明明那么接近小雅了,却也一点点机会也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于北心里对于这样的状态无能为力,于北讨厌这样的无力感,但是宿命般的又不得不服输。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于北心里万分挣扎和苦痛,情不自禁滑坐在地。脑子里满是这段时间和小雅相处的每个细节。
“小雅这样的成绩上重点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北就……”
脑子里突然在众多的小雅燕语笑容中蹦出爸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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