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拾荒人
一他们是这座城市最先醒来的人,借着奄奄的街灯沉默的穿梭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城市还在酣睡,像一头黑色的巨兽,暂时隐没了白天的喧哗,肮脏与罪恶。拾荒人肩上搭着一个干瘪污秽的麻袋迈着虚空的步子像幽灵般寂灭无声
一他们是这座城市最先醒来的人,借着奄奄的街灯沉默的穿梭在小城的各个角落,城市还在酣睡,像一头黑色的巨兽,暂时隐没了白天的喧哗,肮脏与罪恶。
拾荒人肩上搭着一个干瘪污秽的麻袋迈着虚空的步子像幽灵般寂灭无声。他(她)不断的环视周遭盼望着能发现一个被人扔弃在街角的矿泉水瓶、易拉罐、废纸箱甚至是半张旧报纸,但柏油马路上似乎很干净,连蛰伏的沙砾都能在街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她)多少有些失望,无奈的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廓,在最北端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颗星星在苟延残喘,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低着头不敢正视大人的眼睛。一股深深的惆怅顿时涌上了他(她)的心尖,因为他(她)的老家就在星星的那边。
家里的老母现在该还是睡着,只是会频繁的翻身和叹息,老风湿的困扰使她不能再长久的保持一个固定睡姿,还要被疼痛反复的嗜咬,让她的梦乡短暂而苦楚;父亲在他(她)的少年时期就已经死去,由于终年的贫瘠与劳作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痨——在那个下午他(她)惊恐的看着父亲捂着胸口一坨坨的咳血,血液泛着泡沫,这是他(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死亡绽放的花朵,它们开得灿艳,却夺走了带给他(她)精血的亲人;他(她)的儿子贴着墙壁背对着奶奶睡得正香,再过几个小时他会被准时叫醒,揉揉惺忪的眼睛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向奶奶要五角的早点钱……
拾荒人总算捡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瓶子,是在一座民宅的背后,里面有大半瓶子的液体他不看也知道那是这堵砖墙后某一个**男人的尿液。他(她)扭开瓶盖把尿液倒在大街上再盖上盖子扔进肩上的麻袋里,这个过程惊扰了路边两只正在交配的老鼠,它们一前一后逃到了下水道里。
拾荒人继续前行,肩上的麻袋开始微微的晃动,他(她)要去这个小区的垃圾投放点看看,那里通常会并排放着两个或是三个四个的垃圾桶,假如没有其他拾荒人捷足先登的话通常会有可观的收获。他(她)远远的看见垃圾桶顶端堆得尖尖的一袋一袋的东西便欣喜不已——无疑他(她)是这个小区的第一个造访者。
他(她)开始仔细翻拣每一个垃圾桶,眼睛绽放光芒,青菜叶、鸡骨头、碎蛋壳、废报纸、卫生巾、安全套、铅笔盒、烂衣服、药瓶子、脏内裤……翻完第一个垃圾桶他(她)的收获仅仅是两个空瓶子和一个废纸箱,他(她)的眉头开始紧锁,因为废纸箱里放的是满满一箱的烂苹果——他(她)还得把他们清理干净。
等他(她)走完这个叫“卧龙”的小区后,他(她)的肩膀开始有些发沉,他(她)已经积满了大半袋的空瓶子、易拉罐、废书报,还有一口豁了个洞的平底锅。这时候开始有公鸡打鸣,街边的早点铺也冒起了火星,天廓也开始隐隐的放亮,虽然只是薄薄的曦光。
拾荒人路过学校门口的早点铺,看见女主人在门口的煤灶上烧开水,水壶的水有些满溢,浇得煤火哧哧的响,泛起的煤烟呛得女主人不住的咳嗽;男主人扎着围腰在案板上和面,身体前后起伏,面团被他砸得掷地有声。他(她)并没有停留,只是顺带瞥了几眼。
二
城市开始慢慢苏醒,扫街的大妈、卖菜的菜农、上学的学生、开车的司机、上班的行人次第的粉墨登场,随着城市又是一天的喧腾开始扮演各自特有的角色。拾荒人作为城市里最为低调卑微的人群被世界暂时的遗忘了,他们通常会在各自的廉价出租屋里补上几个小时的睡眠——这样的睡眠通常不会深沉,城市里聒耳的喇叭声、警笛声,嘈杂的人声、音乐声会毫无遮拦的穿透他们的耳膜引领他们原本就残碎的梦乡东突西闯,乃至到最后拾荒人会从一个坠落或者撞击的恶梦中惊醒,使劲摇晃自己昏沉的头颅披衣起床,他(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把各种垃圾分类堆放,整理库存。
城市的东北角有一个垃圾填埋场,每天都有大量的生活垃圾从城市以及城市周围的乡村一车车满满载来,开车的司机通常戴着口罩把车窗摇得严严实实,表情严肃,眼神黯然,俨然一副厌倦的姿态,偶尔摘下口罩便大口的吸烟,吐痰,喝茶,擤鼻涕,全身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连他自己闻了都想作呕。等清完车厢里的垃圾他便可以轰满油门,绝尘而去。通常是过了午后,这里便又有了拾荒人的身影。
这回拾荒人手里又多了一个工具——前端向后弯曲的钉耙,通常被他们磨得锋利,可以轻易的穿透一个易拉罐或是稍薄的废书本。他们大多佝偻着腰,时而翻拣时而抓取。有时会突然一惊向后跃起,这说明他(她)碰上了一只躲在垃圾堆下的硕鼠或是四脚蛇。动物的世界总是很奇特,通常最为硕大的老鼠都会出没于垃圾堆或是厕所粪坑里。拾荒人通常受了惊吓便恼羞成怒,追得老鼠或四脚蛇仓惶乱窜,有时老鼠或四脚蛇避让不及便被丁耙穿了个透。也有时老鼠会掉转身在他(她)的脚踝上狠狠咬上一口。其实隐藏于垃圾堆下的硕鼠和四脚蛇同拾荒人一样都是倚靠了这个垃圾填埋场,填埋场便是他们生存的来源,引以为系的生存圣地,冲突似乎在所难免。
城市这头巨兽每天都要制造数千吨的排泄物,一般人认为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东西在拾荒人手里摇身一变成了价值连城的至宝,通过它,他们可以赡养老人抚养小孩,供他们上学识字,上高中考大学步入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而不像自己一样每天披星戴月在垃圾堆里刨食。通常废铁会卖到好价钱,每市斤一块三或是一块六;废书报每市斤三毛到五毛;啤酒瓶和易拉罐则两毛到四毛每个不等。有时也会有意外的惊喜——整个的废冰箱,废烤箱或者费电视,这些都可以拿来卖钱。
看吧,偌大一个垃圾填埋场总有数十个的拾荒人在认真的忙碌,他们通常会各自占领一隅领地,把整个身体埋在漂浮的尘埃和病菌里,就连额角滚落的汗珠都来不及拂拭一把,偶尔机警的抬头观察其他的拾荒人有没有把钉耙伸向自己的领地——通常他们会保持一种沉默的和平,有人挖到了一整箱废书报或是一大坨的废铁也绝不张扬,只会静静的把它们装进麻袋。偶尔也会捡到一些污秽的纸币,一块钱五块钱或者十块钱,他(她)也只是悄悄的揣进裤兜。但等他(她)再次抬头眼里却开始翻滚着怒火——有个姗姗来迟的拾荒人不小心踏进了他(她)的领地!几乎是一连串的脏话,夹杂着浓重的口音,他(她)甚至不得不站起身来好使自己的腹腔更加有力的起伏来加强谩骂的分贝,通常来迟的人会悻悻的走开像一个战败的骑士,也有时会对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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