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街
小街是都市的小街,也就是一条巷子。之所以称街,就因为两边各有一溜店铺。按照惯例,人们把有过往行人,同时又有买卖发生的地方统称为街。这条宽不足三米,长不及二十米的巷子就成为一种依习惯凑合成的街——就好比
小街是都市的小街,也就是一条巷子。之所以称街,就因为两边各有一溜店铺。按照惯例,人们把有过往行人,同时又有买卖发生的地方统称为街。这条宽不足三米,长不及二十米的巷子就成为一种依习惯凑合成的街——就好比房子,有高楼大厦也有茅屋、窝棚,都算得上房屋。只是实在登不上大雅,就冠以小以示区别,既不枉此处有个标识,也略修饰了概念。小街的作用也蛮像标准住宅里的过道,里边连着睡屋,外边对着客厅。实际区别是,小街里边是个城中村。一栋栋小楼房依自身体积占据,是由着兴致来,不分南北东西,也不讲和平共处,它把肚子挺过来,我就将腿绕过去,搞得楼间小道黑暗逼窄,七转八拐的不知去所。初来乍到的人,如果不练上几个来回,怕是有入诸葛亮的八卦阵,是有进无出了。而外边则是亮丽宽敞的街道,名副其实的商业交通街。小街热闹,全天24小时总有穿梭不息的人流,有男有女,老少不分。小街也是做生意赚小钱的好地段,虽算不得黄金之地,但也说得上是细铜碎银之隅。过路人买个顺手货,日常生活用品,用不多的收入在这里花销很实惠。鞋匠阿三,靠小街谋生已有十年了。他从坐圆木墩子开始,逐步经营出了一定规模,如今还租了店铺,扩充了营业范围,除了继续用那双布满老茧,粗得能顶锉子使的手修补鞋子外,他还增加了缝纫收入——他老婆阿珍是个心灵手巧的裁缝,做事利索,嘴巴乖巧,模样也甜人。阿三为人和气,做生意不计较还打折,活儿也是实打实。刚来小街时,阿三面临竞争的挑战。那时的小街从头到尾缺的是行人,就是不缺修鞋匠。竞争的花样也是别具匠心,但都不外乎是在价格上做文章。比如擦皮鞋,有的喊一元,有的叫八毛,还有的只出五毛甚至三毛的。这种把价格压低的酷招其实含有很大的猫腻,多数是用的市面上的水货,或者折价的过期鞋油;也有搞稀释的,买来一罐鞋油,经手后就变成了二罐或者三罐。假的毕竟是假的,顾客上过几次当后就不再被蒙骗了,都一致认可那个坐在圆木墩子上,摊子摆在角落弯里,见顾主就笑得眼睛发眯的阿三。经阿三刷出来的皮鞋锃亮,照得见天上的云,走起来有劲,而且在落雨天也能抵挡一阵,晾干后刷一刷还能发亮。这种效果并不是阿三花高价用了什么进口货,那样的话,岂不要饿肚子?阿三不过用的是正品的大众货,只是刷过油后,用沾着钠的绸巾再抛光一次,如此一来便有了抗水的功力。到了第二年,小街上的鞋摊就只剩阿三一处了。有一段时间,小街上不见了阿三的身影,他的那些老主顾们就有了些抱怨。常常能碰到这样的情形,两个或者三个拎着破鞋的人走到一处,你看他,他望你,都不约而同地发问:呃!摆鞋摊的阿三呢?
阿三此时在老家办土地转让。家里的田被一条规划中的高速公路从头到脚的抹杀了。刚开始,阿三远隔千里的不在家,家里的老婆急得六神无主。电话打到所有阿三可能出没的地方,就是没有打到小街。此事不能耽搁,老婆一急就进城来找。可问起是否有个叫小街的地方,则无人知晓,就连分管户籍的片警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而讲起是个修鞋的匠人,那就好比问,城里有无蚊子出没的地方一样荒唐了。但说来也巧,那日阿珍在各条巷子里再次盲目的东访、西寻时,恰好遇到一个场合。这是一处服装摊当,有位男顾客正在试穿一套流行夹克。布料好,颜色新,款式堪称时髦。男的穿,女的看,摊主在一边打腰鼓:“合适!再没有比你更般配的了!你看呢,靓女?”靓女退后两步,脑袋略往右偏,眉尖子上现了一道皱:“领子还可以,就是腰身和袖口肥了,把人变胖了。”原本还脸露喜色的男顾客一听此话,连忙脱去新衣:“做做好事!我刚刚提干就变胖了,那将来还走得动呀?”接过衣服,摊主满脸尴尬,见一旁有人抿嘴笑,瞪眼望,是个土的掉渣的农妇,就发起了火:“你笑什么笑?他是干部,怕胖;你乡里人,就不怕肥呀?到边头去!”阿珍不恼仍是笑,说:“我晓得毛病在哪里。我是裁缝。”摊主急忙转身,问:“那你说说看,这衣的毛病出在哪里?要合适,胖子和瘦子都喜欢,又如何改?”阿珍说:“我管不了别人喜欢,我只管尺寸合理。你这衣有两处不合理。第一,袖口缺少一块布,这样就分不出大中小来,一律都是大号的。第二,腰部收口缺了一道工序,也同样分不出码来。刚才那个年青人属中号身材,你这衣,长短是合码子,但衣袖和腰身却是大号,难怪把人变胖哒。”此话说得摊主心服口服,便一改态度,让座请茶地敬起了阿珍。遂又决定让阿珍同其去加工厂亲临指导,并许诺问题解决后付一笔赏金。阿珍找不到阿三意外得到一笔钱,也乐意此行。巧的是,摊主所说的加工厂正是小街上的一个裁缝铺子,而摊主本人也是住在小街里边的城中村。这样一来,阿珍既额外赚了钱又喜出望外地找到了阿三。两人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了。
几个星期后,阿三携同妻子、二个儿女,带着征地赔付来的几万块钱举家又回到小街。家里已再无牵挂,也没了生路。这也合了一家人心愿。其实,阿三家的几块田,原来就没有种地。他们算过一笔帐,一亩田,如果正经八本的种稻子,除去成本和土地租赁金,一年到头只能赚到一千元。这个数,远不如靠阿三进城修皮鞋赚来的,就是老婆阿珍坐在家里帮别人缝缝补补也比这强。以前他们宁愿将地让给别人种,自己分文不得。被征购后,得到一次性补偿,他们当然高兴。如今在小街,阿三有生路,妻子阿珍也找到了生财之道。小街是生存的小街,成了阿三一家人日后栖身的家园。
阿三有一对儿女。女儿小翠刚来小街时,初中还没念完,城里的中学难进,便留在家中替母亲打点。儿子福贵年龄虽小,但被阿三寄予了厚望,他花高价钱打通关系后,总算在附近一所区属小学落了学籍。一家人在小街过得还算活泛。老婆阿珍自裁缝生意在小街开张以来,就不断接到各种服装加工订单。这些单子,大多是做服装生意的摊主冒名顶替搞出的水货,式样变更的快,数量也不大,阿珍打理起来是绰绰有余。问题是,阿珍有点看不惯。水货的特点就是偷工减料。每当货主送布料来时,她都要叹一口气,又不好说,身在屋檐下哪有不受屈呢?但实惠还是得到了,数起钱来时,她的心情就会好一些。可帮着母亲打点的小翠,心情则是越来越坏。到了城里就要受城里的影响,每当看到那些来店里改服装的小姐,她就很羡慕,随着年龄的增大,她越发不满自己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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