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与鼠的恩怨江湖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与它们势不两立。有它没我,有我没它。与它初识,我还是个奶奶怀里的孩童。我爸拿了一只金属夹子,上面赫然夹着它,灰不溜秋地。想必知道在劫难逃,也并不挣扎,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目露凶光,让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与它们势不两立。有它没我,有我没它。与它初识,我还是个奶奶怀里的孩童。我爸拿了一只金属夹子,上面赫然夹着它,灰不溜秋地。想必知道在劫难逃,也并不挣扎,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目露凶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我爸只是拿来给我奶奶看,说你看多大的一只。我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爸赶紧拿着退了出去。我只是个孩子,我很快忘了这件事,但那家伙,用它的眼神在我心里植入了一粒种子,而当年,我并不知道。
少女时代我是个爱书如命的女孩,我看书到废寝忘食,而我父母是识字很少的农民,一年四季,我家里有干不完的农活。那年秋天,院子里堆满了玉米,一家人都在忙着赶在下雪前把玉米装进悬空楼子里去。只有我,还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台上,神色如痴如醉。任父母喊破了嗓子,充耳不闻。
我有两个弟弟,我跟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妹妹,正是淘气的年龄,他们俩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俩人手上拿了一只半大的,大概死了,因为不动。他们提着它的尾巴在我眼前晃动了一会儿,见我没反应,于是就直接把它放到我捧着的书本上。我被下了一跳,当我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扔了书尖叫着跳起来。箭一般窜出老远,这俩还不肯善罢甘休,嘴上问着我:去不去干活?又把那只朝我扔来。我尖叫着一边逃命,一边求饶,终于瘫倒在玉米堆上。
活是干了,但我过后就病了。我妈骂我俩弟弟,说他们吓的我。弟弟是我的亲人,那件事很快就忘掉了,但我恨它。
秋天,是我们忙着收粮食的季节,也是它们忙着往洞里捣腾的季节。我跟我爸赶着一辆牛车,去稻田拉最后一批水稻。我爸装车,我负责用叉子把那些排成一队一队的水稻捆子扔给他。我知道它们断然不肯歇着,于是我准备了一根长棍子,每到一个队伍前,人远远地站在田埂上,抽打两杆子,它们受到惊吓,就从里面钻出来,四下逃开。我这才放下心来,走近前,一捆一捆叉起来扔给我爸。那天活干的很快很顺利,眼看到了黄昏。我爸的车装的非常地道,码的整整齐齐,乌压压颤巍巍。我爸站在上面,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我轻松地吹着口哨,叉起最后一捆水稻。
那个家伙,一只半大的,脊背上有一条暗红色条纹,从最后一捆水稻里面窜出来。
“我为什么要拿那根长棍子呢?就是提前预知你们,请你们走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知你偏这么不识好歹,在我好无防备之下跑出来吓我。”
我怒从胆边生,拿出拼命地架势,嘴里呼啸着追着这只乱打。也许是觉得无路可逃,它突然反身,向我的身扑过来,上蹿下跳,嘴里也吱吱叫着。我八成已经不知道害怕了,拿着叉子,跟它战做一团。突然,从空中飞来一只叉子,竟然不偏不倚地插在那只身上,我惊呆了。当确定它已经死了,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再看我爸,已笑倒在车上了。
几十年之后,我才想起佩服我爸的功夫。去年回老家探亲,我问我爸:您在那么高,怎么就能那么准地扎到它呢?我爸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此时他正忙着把一篮子掺了玉米面的野菜倒进槽子里,去喂鸭子鹅。他头也没抬问我:啥时候的事儿?
怕它如我,估计也没有几人。只要它常常出没的地方,就草木皆兵。一次路过一家饭馆,看到路上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一次惊声尖叫,跳着脚一下子窜出了几步远。刚好撞到我前面走着一个青年男子。我的叫声和冲撞显然惊骇了人家。待我定下心神,指着那团给人解释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是一条死鱼而已。那人忍耐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转身走开,他一定在奇怪,怎么会有对死鱼如此神经过敏的人类。
我妈常笑话我,说这要是在八年抗战,你绝对当不了地下党员。日本人根本不用灌辣椒水,坐老虎凳这类酷刑,只要拿上那么一只,你就什么都招了。
想我15岁闯荡江湖,自小受我爷爷的影响,练就了冻死迎风站,饿死不低头的硬骨头,对于它,不管是大是小、是死是活,只要在我眼前一晃,天哪,立马晕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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