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顽石”当“宝玉”的喜剧
我们已经习惯把《红楼梦》当成爱情悲剧来解读。早在1904年,王国维在他的《红楼梦评论》中明确指出:“《红梦梦》一书与一切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其实,《红楼梦》也是一出喜剧。喜剧根源于现实生活中
我们已经习惯把《红楼梦》当成爱情悲剧来解读。早在1904年,王国维在他的《红楼梦评论》中明确指出:“《红梦梦》一书与一切喜剧相反,彻头彻尾之悲剧也。”其实,《红楼梦》也是一出喜剧。喜剧根源于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冲突,是以倒错、乖讹、自相矛盾的形式显示生活的本质的一种美学艺术形式。“寓庄于谐”是一切喜剧艺术的共同特征。鲁迅从讽刺性的角度给喜剧作了精辟的阐述:“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这一理论“不仅深刻地揭示了喜剧文体和喜剧艺术的本质内涵,而且明确地界定喜剧概念的外延,在中外戏剧学和美学史上显示了独特的地位。”[2]我们就以鲁迅的喜剧理论来阐述《红楼梦》的喜剧性。
一、“顽石”的无价值性
价值是揭示外部客观世界对于满足人的需要的意义关系的范畴,是指具有特定属性的客体对于主体需要的意义。“无价值”就是客体的存在对于主体没有意义,无法满足主体的需要。具体说来,人的生存价值,就是为促进与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为人的生存发展创造与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我们说贾宝玉的存在并没有多少价值,从客观性来看,他不过只是一块“顽石”,是女娲炼石补天时剩下来的一块多余未用五色石,被遗弃青埂峰下。对于补天的说,它是无用的,虽然后来经过自行煅炼有了灵性,但还是感觉到“自己无材不堪入选”,就“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即使化成贾宝玉,在贾母等人看来,嘴里衔着的那块宝玉是块宝贝,是命根子,是一件罕物。但僧人道士最清楚了:“若说你性灵,却又如此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如此也只好踮脚而已。”贾宝玉自己心里也清楚:“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从主观需要看,女娲辛苦锻炼出来,却是多余的,不能用于补天,不能满足补天的需要。等到化成宝玉,其存在价值也不是为了满足社会、他人的需要,只是羡慕人世间的荣耀繁华,只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他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它不但是没有价值的“顽石”,甚至还是“孽根祸胎”“混世魔王”,惹下不少的麻烦,造下不少的孽,犯下不少的罪。这样一块无价值的“顽石”,最终“枉入红尘若许年”,变成价值连城的“宝玉”,无用变无价,这就是一种讽刺。
自新中国成立后,几乎没人说宝玉是反面典型。普遍认为他是封建家族的叛逆者,是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是那个时代的先进人物。但宗春启在《反看红楼梦》一书中指出,贾宝玉本是作者批评的对象。曹雪芹不厌琐碎、不厌细腻地讲述贾宝玉的故事,目的是给贵族青年、纨绔子弟们树立一个反面榜样:如果像贾宝玉这样富贵不知乐业、辜负大好时光,不通世务、不读文章,甘心做一个“于国于家无望”的废人,最后难免落得个“贫穷难耐凄凉”的下场。[3]宗春启是反读《红楼梦》读出来的观点。其实,无需反读,只要按正常心态去品读,就能解读出《红楼梦》真正的主旨——作品已明白无误地明确了主旨:“寄言纨袴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这部巨著,应该说一直被世人反着读了。世人过于神化作品,总以为作品高深莫测,犯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错误。其实,作为潦倒不堪的曹雪芹,他自己最能感受到富贵不知乐业、辜负大好时光的恶果。他在“贫穷难耐凄凉”的处境里,更多的是自我反省、检讨,甚至是悔恨。如果只把宝玉作为一个正面形象欣赏,就与作者自己的心境不一致了。言为心声,这是创作的一个共性;知人论事,这是解读文本的一个常识。
将一块“顽石”变成“宝玉”,无用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它还是一块“假”宝玉。作品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所以是一个喜剧,一个闹剧。
二、在“倒错”中撕破无价值的“宝玉”
宝玉是一个反面形象,作品在表现其无价值时,采用了“言是若非”的“倒错”手法。宝玉原本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被女娲女神炼成五色石。五色石是珠圆玉润、小巧玲珑、晶莹透明的,似玛瑙,似樱桃,又似翡翠。被神化了的石头原本应该发生质的变化,但它却没有被用来补天,以其无用表明它本质还是一块石头。在“倒错”之中,言是若非,先故意将它拔高、神化,再将它贬低。在大起大落之间,最终撕破了它神化的面纱,暴露出无价值本来面目。
宝玉的第二次“倒错”是一僧一道所为。一僧一道,仙形道体,并非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他俩也是神仙般的人物。他们明知“顽石”动了凡心去受享荣华富贵会后悔,明知“顽石”如此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只好踮脚而已,但仅凭一点慈心,便大施佛法,大展幻术,将一块大石登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虽说从形体上看倒也是个宝物了,但还是没有实在的好处。于是就再镌刻上数字,使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所谓的“通灵宝玉”其实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没有实在好处”的石头。所谓通灵,其实并不通灵。“言是若非”的“倒错”,起到了强烈的反讽效果。这种欺世盗名的行径,演义出一场滑稽可笑的喜剧。
宝玉的第三次“倒错”是贾府所为。以贾母为代表的贾府,把宝玉当成心肝宝贝、小祖宗、贾府未来接班人看待,但他只是一个“混世魔王”、“孽根祸胎”,生性“顽劣异常,不喜读书,最喜在内帷厮混”,“并不想自己是男子,须要为子弟之表率。”又“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他拒绝进入男性的社会角色定位,性格缺少男性应有的阳刚之气,更多地呈现出阴柔、软弱、无能、没有责任感等特征。他以女性化的闺房生活为乐,“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赔身下气,性情体贴,话语缠绵”。他胆小,怕见父亲,怕见生人,怕晚上一人睡觉;他遇事无主见,既缺乏基本的应变能力,又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金钏儿被打被撵、晴雯被冤,尽管他心里颇觉不公,但却无胆量挺身而出为她们辩解,当然更无能力去保护她们。除此之外,贾宝玉的多愁善感也相当突出。他常常发呆、掉泪,常常触景生情,感伤不已。他的女性心态与性格特征,表现为“性倒错”。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形象,就是一种讽刺。贾府对他的期望越高,他给贾府的回答越微弱。在期望与失望之间,又是强烈的“倒错”。
作品无情地将宝玉无用的本来面目一一揭露出来,将其无价值的一面撕破给世人面前。他与薛蟠争香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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