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境界

穿花境界

鞋脚钱散文2025-04-15 08:28:30
说句实话,我所知道的花并不多,但我能自得其乐,这便归功于我看花的眼睛与赏花的心灵。这种眼睛与心灵的叠加,便是看人看物也如此。这就是我的境界——穿花,只要一股劲,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就已经足
说句实话,我所知道的花并不多,但我能自得其乐,这便归功于我看花的眼睛与赏花的心灵。这种眼睛与心灵的叠加,便是看人看物也如此。这就是我的境界——穿花,只要一股劲,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就已经足够了。
说到花,便要说到春夏秋冬。说到春天,自然花繁似锦,妙不可言。春风一来,什么桃花朵朵开,飘落一路梨花白,什么梧桐下花雨,柳花也随水流去。抬头是花,低头是花,满眼是花,何需去寻呢?再说到夏天,照样姹紫嫣红,美不胜收。看栀子花瓣,正开得灿烂,芍药挂花,尽吐丹葩,褐汀凫渚,萍开小花,这又何需去觅呢?秋天嘛,代表的便是菊,虽然有些萧飒冷清,但也不乏靓丽,早在古时的大都市长安,等到九月八的时候,满城早已尽带黄金甲了,就是说,百花已谢,惟有清雅的菊花灿烂得烧着。萧瑟之秋,花也如此灿烂,那么寒冷之冬呢?说到严冬,我所知便有梅,不管红梅,白梅,墨梅,黄梅,却能为冬天增添几分姿色,把那些古木色,垠天色,暮黑色,都给色彩化了。它高而洁,与兰,竹,菊并称“花中四君子”,与“松,竹”并称“岁寒三友”,于冰雪林中炼铸此身,总不与桃李混芳尘。所谓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便是此意了。待到一夜清香发,然后忽然散作乾坤万里春去了吧,到有些不舍。如此一来,春便踏着要“姗姗”不“姗姗”,要“似箭”不“似箭”的步伐轻缓而幽雅的来到了。春一到,百花自然盛开,到处又是花的海洋了。而后夏,秋,冬,周而复始。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是真的是死的,而看花人看花人的心情却不一样。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花既相似,人虽不同,却也不悲时,因为不管在何时在何地都能赏到花看到花,也不失为一件美差。俗话说:“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我又何乐而不为呢?既然乐,就要忘情,融自己于花中,闭上眼睛看花,想象花。即使像水中月一样捞不着,像镜中花一样摸不着,却可感可意会,自有一种朦胧的美。可见,花作为自然景物,是能愉悦人心情的。
古人云:“美人如花,花犹美人”。花可观,美人也可观,花有香,美人也有香,把花比作美人不为过,把美人比作花也不为过,因为他们确有相通相似之处。写也写不出,说也说不出。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玫瑰花,带刺的女儿身不能碰;菊花,淡雅清高不能折。止水道人的《花约》说的再清楚不过了。看花,看美人,自然是一种享受。但是,不能久腻于此,否则便成了花痴,诗人不做诗,偏爱做花痴,花痴花下死,时人两不知,那又成何体统呢。这样的玩味,痴迷于花的人。算不得一种大境界。
从古至今,痴花爱花的人有很多,杨玉环偏爱牡丹,陶渊明独爱菊,朱敦颐爱莲;李清照偏爱海棠,唐伯虎喜爱桃花,曹雪芹亦如是,我这个小小凡人则喜爱栀子。可谓各有各的喜好,上至皇帝大臣,下至市井小民,对花情有独钟的数不胜数。或用以自比,或与之为友,或孤独做伴,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穿花境界”,只是感悟有深浅,境界有大小而已。
就从中国的几个文人说起吧。那“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清莲居士偷偷地告诉我,他的境界,便是于花间捧着一壶美酒,一边赏月,一边看花,来排遣自己心中的那一份重重的寂寞之情。他在想:“云为什么想衣裳花为什么想容呢?”温庭筠当然很不愤,他说了“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这白蘋洲便是开满小花的水中陆地。可见,他把他的情思全都寄托在白色的小花丛中了。“人比桃花瘦”的宋才女易安居士也来了,她问我:“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她于酒意阑珊时睡去,一觉醒来,偏问海棠花开是否依旧,看来在一路漂泊之后,她还能怡然自得,自称“自是花中第一流”,其真是“易安”乎,度量何其之大,为人何其之雅哉!“梅妻鹤子”林逋也来了,他深情地吟诵着《山园小梅》中的句子,说:“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在黄昏下,清澈的水边,斜出几枝疏淡的梅影,清新的空气中浮动着幽幽的芳香。他已然陶醉了。
历史一跃千年,千年后小小的我也陶醉了。
我正观着经霜的月季。是啊!今朝有花对花吟,醉倒花前花下卧。哪怕落花湮满身,睡死花下无悔意。对花如此,惜花这般,也不枉此生了。
穿花之“穿”,便是从花丛中走过。不管是正盛开的花还是要凋零的花,不管是半蹙眉的花,还是已落谢的话,待此时,我们只需闻花香,观花色,察花蕊,体花情。花开不得意忘形,花落也不感怀伤情。古人“穿花”,流连忘返,踏花归来马蹄香。今人“穿花”,唯恐费时,瞥上两眼便匆匆离去,终不能忘情。因为“穿花”,不仅要“穿”,还有与之交游,领略潋滟水光,空蒙山色,把她当作自己的最爱,哪怕“执其手,与其偕老”,也无憾也。
我爱穿花,也爱赏花。花本一喜物,人生在世,喜爱一种花,便如得一知己,得一知己,便此生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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