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伊犁住居时光的演示(节选)
1我知道河坝已经起风,老马场路口那一片麦苗正绿得冒油。上午的阳光像煮化的酥油一样一抹一抹地蘸在屋门前的那片杨树叶子上。我知道谁家的羊群最早离开圈门经过我们家门口上山。多少个清晨,我先是坐在院门口独自沉
1我知道河坝已经起风,老马场路口那一片麦苗正绿得冒油。上午的阳光像煮化的酥油一样一抹一抹地蘸在屋门前的那片杨树叶子上。我知道谁家的羊群最早离开圈门经过我们家门口上山。
多少个清晨,我先是坐在院门口独自沉思,盯着门口外的白亮土路出神,然后站起身在院门外左右逡巡,看谁家的炊烟冒得笔直或者东倒西歪。我同样知道最早来到离我们家门口约五十米一片杨树下那个路口的男子,他是我们的朋友白雪的男人。十来分钟后会有两三个男子陆续来到树下,他们和白雪的男人组成了一个战斗的团体,他们坐下后就开始了至少长达半天的拉话或者摸牌活动,有时甚至整整一天。我还知道,这年春天再也没有谁像我这样无所事事地守在这扇破旧的院门前。
2
5月的一天清晨,我就是坐在老马场家院门口右边靠墙的一根松木上想事情的。那是光旭早些日子放置在那儿的一根已经派不上用场的干爽松木,两米多长的松木弯了三个弯而且长着十多个坚硬巨大的结节,看样子顶多只能等着当柴火烧。松木好像也早知道它的最终下场,老老实实地靠在墙边等着人坐,等着人们给它一点随意的慰抚,这样它就会在认识到自己无所用处之后,感到一种暂可存在的慰藉。松木可能更像一种人,一种干不了大事就自我安慰的人,或者说,松木就像我,我就像松木,在热闹喧嚣的城市里被遗弃了,来到了这面墙根下靠着。三十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大事可干,唯一的事情就是跑到这个偏僻的老马场,坐在这个家的院门口,做着一根松木渴望燃烧的梦。
我没有燃烧。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院门口看着。那天,我就像一根松木一样坐在另一根松木上面,有意识地一边观看手机时间一边观察聆听,结果,我有幸看到了属于我的那些时光是如何地在我面前演示。
我首先看到淡金色的阳光从东面斜斜地照过来,阳光有一部分穿过山梁上那片白杨树的枝杈叶子,有一部分从树林旁边掠过,清凉地落在门口和已经打开的院门的陈旧门板上。这时候是北京时间上午7点50分,有轻微的冰凉风,温度大概是5—10度。对门的邻居、湖南籍的潘依星正在给一群鸭子喂食,他的爱人、也是湖南籍的陈红则站在左边通向后山草原的缓坡上,驱赶着正从那儿一摇一摆费劲地走下来的两只肥大的鸭子。通向后山草原的斜坡路由于经年累月被人和牲口行走践踏,已经呈现深深的凹槽形,上面浮起了一层溏土,不知是从我们房子后面水渠的左边呢还是右边过来的一群羊和一名骑马的哈萨克男子正在慢慢地走上缓坡,阳光掠过山顶时刚好照在哈萨克男子的头上和他的马身上,而那群羊则依旧走在阳光还照不到的凉凉的阴影里。
8点,阳光渐渐热烈起来,整个马场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牛羊的叫声和马的嘶鸣,我听到了一大群麻雀和鸽子正在院子里结满了青豆般大小果子的苹果树和樱桃树下,热闹地讨论着它们今天可能获得的食物的数量和质量。空气中的温度正在渐渐升高。8点50分,我们的宝贝女儿梁伊丽醒来,先是满房子唤爸爸妈妈,她妈妈在厨房里和母亲一边做早餐一边拉话,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我在院门口应了一声,小家伙走出来,搓着眼睛问我:“爸爸你在这里看啥呀?”我说:“我在看太阳公公出来没有。”“已经出来了。”小家伙说,“天都大亮了。”然后她就问我要妈妈,我说妈妈在厨房做好吃的呢。她就往厨房那边走了。
大约十来分钟,小家伙从厨房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叫我吃早餐,我应了一声,还在慢吞吞地看着院门外,小家伙可不依了,走过来拉我,我只好站起来,任她拉着手一摇一摆地向厨房走去。今天吃的是馍馍、面糊糊、咸蛋和猪肉抄蒜苔。我喝了两碗糊糊,吃掉一个比拳头还要大的馍馍,然后跟小伊丽逗了一会儿。9点20分我重又出到院门口,依旧坐在那根松木上,阳光已经热热地洒在我的身上,这时住在路口旁边的一位青年农民驾驶着他的拖拉机经过,滚起一阵高高飞扬的尘土。
约过了三分钟,光旭的朋友新佳骑着摩托车来调试他们二人合买的拖拉机。光旭这家伙几年前还在广东东莞市的一家灯饰厂做保安,又是厂里的篮球队主力,一个月工资2000多,和工厂的老板也很熟络了,他女朋友宏博也在灯饰厂附近的一家玩具厂做质检员,本来两人都做得好好的,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住在600多公里外的广西北流市的他姐姐说,我想家了,不想干了。之后没有跟我们做过多的解释,一个星期后他就带上宏博坐火车回到了老马场,接着是热热闹闹地办完了他们的婚事。我第一次回到老马场的那些天,曾问过他和宏博还想不想去广东,小两口说,除非去旅游,否则一辈子也不想去那边了,在老家种田多舒服,自己当老板,想多干点就多干点,爱干多久就干多久。他们的话让我折服。但是农村的生活并不就是世外桃源,才两年,他俩便有了一双粗糙的大手和被大风吹红的眼睛。有一段时间我和妻子一直都在动员他们把家搬到新源县城算了,可以在县城做点生意,甚至我们都叫新源的朋友帮忙找到了一块地皮,我们还支援了一万多块钱。但是光旭和老爸老妈都没有同意,硬说不想离开老马场。气得我和妻子直骂他们不活泛。不久,光旭就拿我们的钱凑在一起,和朋友新佳合买了一台拖拉机和一架五铧犁,给自家和别人家干起了翻地。
9点30分,正在调试拖拉机的光旭和新佳发动了机器,但约5分钟后熄火了,两人便猫着腰在检修机器。正在房子里的妻子和小伊丽闻声走出来,同时过来的还有我们四岁的内侄蛋蛋,他们在旁边站着叽叽喳喳。9点52分,我接了住在新源县城的雪莲一个电话,她约我明晚进城到她家吃饭,她说一起来的除了她的妹妹雪梨、弟弟雪枫外,还邀请了曼莉、白雪、张敏和她爱人黄彪。10点,我听到距离我们房子约100米的村道上传来一辆马车经过的声音。
10点10分,去邻居家打麻将的岳父踏出院门,他一般会在13点的时候准时回来看他的电视连续剧《金粉世家》。这时,正在院子里摘菜的光旭媳妇宋宏博左手提着一篮子青菜,右手牵着儿子蛋蛋走进厨房。在这段时间里先后发生的事情还有:三个脸蛋红黑干燥的小男孩从我面前打闹着跑过,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飞到了紧贴在我们院子墙外的一棵杨树上并开始鸣叫,我们房子前面的住户老郭家里的大黄狗突然“汪汪汪”地狂叫起来,正在院子门口瞌睡的乐乐也被惊得抬起了头,也跟着“
版权声明:本文由zhaosf123官方传奇发布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