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总是闷闷的，透过阳光，压迫人的气息。春天的手，捂住人的眼睛。在这看不见中，冒着细微的汗粒。
风里夹着热气，以至他们不得不裸露出藏得很深的，包裹得很紧的，脏脏的心脏。
放学的声音很动听，匆匆往来的脸面并没有想象中好看，只和这天气一样诡异。
我们只在三角路口停住脚步，因为同学的单车有些故障。而后，她在观望她的单车，我在观望熟悉又陌生的眼前的路。
世界的颜色灰蒙蒙的，人们的脸孔不能确切认得清楚。只是，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杂吵声在安静的空间回荡。
单是这些，并没能让我觉得有趣。却是一位老奶奶，赶走了我的烦躁不安。
她走着，走着。我以为只是路过。哪知，在修车摊跟前，她也停住脚步。我以为眼前这些学生中，有她要找的人。
但她只是笑着，那样的笑容我只在印象中见过。
修理单车的大叔先是没空理她，只等老奶奶开口：“这些车，是不是卖的？”
大叔黑糊糊的掌心握着扳手，抬头望望她，似笑着说：“中间那辆蓝色的。”
那个位置原本只有三辆车。有位我见过很多次却不认识的学姐买走了其中一辆绿色的，这时候学姐正在检验她的“新车”。
老奶奶依然笑得好看，一手在后，一手摆弄着蓝色单车的车头架。我仔细看她的头发，并不是全白，也不见得脱落了很多。仍将目光移归她的脸。
她的笑着实好看。我已然忘记先前气压所给的不舒适。我看得入迷，不记得身后的马路走过了多少人。
却是一个美妙的声音打破我的着迷。
“老伴，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些过来！”随着声音望去，是位已然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他的样子也是十分好看，尽管牙齿不算完美。
老奶奶回头寻找声音来源。老爷爷站在一辆三轮车隔壁，向着她招手，十分明显。
我不单是好奇，目光自然锁住他们。老奶奶走至他跟前，依旧没有丢弃她能够温暖人心的笑容。
“我在看单车。”也许，每一对恋人总有属于他们的，关于单车的回忆吧。
可惜我并没能听清楚老爷爷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上了车，老奶奶也跟着上车，坐着他身旁，一手紧握住三轮车的钢条，一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三轮车发动引擎，老爷爷十分精神地望着远处。我也略显精神地望着他们的车开向远处。
天色晚得很美丽。我好像有听见风在道路两旁密集的枝叶上，发出似曾相识的声音。却总是听不见路人们讲的话。
也许在他们心里，路人们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坚定不移的心，以及心系心所组成家庭。
不用很在意强迫人的气息，不用很在意陌生人的心灵是脏的还是干净的，不用很在意老公路走过了多少人。只要此时此刻牵着你的衣袖，跟着你大步小步踩过每一片枯落的叶子。
不需要你带着华丽的帽子，不需要你开着繁华的轿车，不需要你有着完整的牙齿。只需要你挺起胸膛，让我牵着你的衣袖，陪你走在夕阳身上。
在不如意的天气，不友善的人群，不美满的世界中，牵着你的衣袖，并肩走。
……

二零壹壹年五月十一日
清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