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中学时读戴望舒的《雨巷》: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脑子里不禁浮想联翩,想的更多的,不是撑着油纸伞的美丽姑娘,而是丁香。丁香花是什么样子的?它究
中学时读戴望舒的《雨巷》:独自徘徊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脑子里不禁浮想联翩,想的更多的,不是撑着油纸伞的美丽姑娘,而是丁香。丁香花是什么样子的?它究竟有着怎着的颜色?怎样的芬芳?怎样的忧愁?私心里一厢情愿地以为,它该是江南烟雨中的月白,宛若脱了稚气的少女,薄施粉黛。峭挺的枝叶,托着开得碗口大的一朵,像玉兰,像芍药,香气状若游丝,冷幽幽的香。不经意间,已是暗香浮动。
参加工作后,住的是集体宿舍。出门上班,必经的路旁有一道水泥墙,墙中间是镂空的栅栏,像古时人家花园里的漏窗。墙内是一座小区的花园,院内沿着墙跟种植着花花草草。每年暮春时分,它们竞相开放,比赛一般,伸枝展叶,从栅栏的缝隙伸到墙外。其中有一株淡紫色的,花茎纤弱,花瓣一小簇一小簇聚集在一起,顶在枝头,密匝匝开着碎细的小花。比之旁边的木谨,芙蓉,月季,它的样子太平凡了,毫不起眼。许是因为它的样子太平凡,每每经过,我都对它视若无睹。
一日,下班的路上,夕阳正好,橘红色光影里的花枝随风舞动,轻轻的,迎送到我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伸手擗下一枝,一路举着它,回到宿舍,找出一只空着的水杯,倒入清水,把花插入杯中,放在窗台。同屋的人回来,都要凑近看一眼,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花?我摇摇头,不知道。
当时,我有一个书友,书友就是互相借阅书籍的朋友。我从他手里借过《围城》,借过《生死场》,还借过合订成一撂的《星星诗刊》。他也住宿舍,年长我许多岁。我对他心存好感,但他已有谈婚论嫁的女友。他不知道我喜欢他,一直都不知道。
这天,他来找我,我正藏在门后用小电锅煮挂面,担心管理员发现,因为不允许私自在宿舍做饭。他发现了窗台上的花,问,你从哪里采来的丁香花?我一惊,陡地站起来,慌乱间,差点踢翻地上的锅。你说什么?我指着水杯中的花,你说这是丁香花?是啊,它当然是丁香花!他细说起丁香花,还背诵了一段《雨巷》。他告诉我,丁香不仅是观赏植物,还是药材,能治多种疾病。
原来我心心念念的丁香花,竟然是这个样子,它和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短暂的惊奇,还有些微的失望。然而,在那之后,我仍然爱上了它,爱上了它的简洁,它的静默,它的内敛,还有它烟雾轻纱般笼罩的若有若无的紫色。我沉默地看着它,它的内敛与含蓄,多像我暗藏于心的爱恋。后来,他考研去了遥远的南方。我写了一首诗:你走以后/我总是夸张地笑/在这座城市里/自己取悦自己……
他不知道,他从来也不知道,这首诗是写给他的。
时间的车轮飞速旋转,转眼,好多年过去了。有一段时间,街头巷尾纷纷传唱一首流行歌,名字就叫《丁香花》,一个低沉的男声轻轻吟唱: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听着这首歌,我眼睛一热,仿佛看到了自己被辜负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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